苦难拌饭

做人呢,最紧要的就是开心(。

【原创】-Equivalent exchange-

  • 想写了很久的疾病题材,功底不够还请见谅

  • 受微博事儿君启发写的

  • 米英两人都已经中年的设定

  • 不知道算不算HE所以还请谨慎观看


 

  亚瑟发现自己真的愈发健忘了。

 

  从早上出门前忘了打领带,到下午回家忘了脱鞋就进了家门。阿尔弗雷德刚开始还会嘲笑他,但是到了后来就连阿尔也发觉有些不对劲了,因为他实在是太健忘了,甚至有的时候会短暂的忘记他自己的名字。他有时还会莫名其妙地发怒,毫无理由地跟阿尔弗雷德大吵一架,然后把家里的玻璃制品摔个粉碎。恢复过来时,后悔感又会紧紧地包裹他,使他整个人就像被捂在在塑料袋里一样,透不过一丝气来。

 

  确诊是在一个下着小雨的上午。还算年轻的医生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视线飘忽,看得出他有些犹豫。最终,他还是捏了捏自己的手,说出了诊断结果:

 

  “很遗憾,据我所知,柯克兰先生患上的是皮克氏症(Pick’s disease)。”

 

  接着,医生又为他们详细解释了这种罕见病:这是一种渐进性痴呆,通常年轻时就开始形成,到中年时开始发病。患者会逐渐丧失记忆,说话口齿不清,语言杂乱无章,患者的性格和行为会发生明显的改变,甚至有些患者还会出现偏瘫和惊厥*。

 

  他们起初是不相信的,直到换了一家又一家诊所,所有的医生都给出了相同或是无法确诊的答案之后,他们终于、也不得不相信了。

 

  的确,他们不年轻了,在一起了二十多年,他们也都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从最后一个诊所回去的时候亚瑟一句话也没有说,阿尔弗雷德刚开始是想说些安慰的话的,但在张嘴也找不到什么能说出口的词之后,他也放弃了。车里的沉默持续了一路,直到阿尔弗雷德将家门钥匙插进锁孔,亚瑟才张嘴说出了这两个小时以来第一句话,他说:

 

“对不起,阿尔。”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几乎微不可闻。阿尔弗雷德也没有回应他,直到两人都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以后,阿尔弗雷德摘下他的平光镜,很少见的认真直视着亚瑟的眼睛说道:

 

“该道歉的不是你,亚蒂,你没有错。我知道这对于我们两个来说都很痛苦。但是我们还是要活下去,不论生活是多么的见鬼,我们还是得活下去,不是吗?”

 

  天蓝色的眸子里所包含的情绪很复杂,但亚瑟看到了其中的坚定。自他认识阿尔弗雷德起,他几乎从没有这样认真过。于是亚瑟捂住了眼睛,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之后给出了他的答复:

 

“……我会尽力的。”

 

  之后,两个人都对疾病的事绝口不提。亚瑟照常炸他的厨房,阿尔弗雷德照常负责拿起灭火器灭火。花园里的玫瑰开了一次又一次,花朵还是那样红得娇艳,亚瑟却逐渐的拿不起那把修理花枝的剪子了。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这使他不得不坐进轮椅。经过商量之后,阿尔弗雷德给他请来了一位护工,阿尔弗雷德不可能全天候地照顾他,毕竟在他辞职后,阿尔要支撑起这个家的所有经济支出。

 

  护工是位将近中年的女性,性格比较内向,不是太爱说话。不过这样也刚好,亚瑟也差不多快要说不出话来了。护工每天会推他去花园里晒晒太阳,他便会看着栅栏边的那颗橄榄树出神。这棵橄榄树是他和阿尔刚搬过来的时候种的,那时他们刚刚在一起,两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为了要在花园里种什么而争执不下,最终双方都退了一步,花园的左半边种红玫瑰,右半边种矢车菊。至于这棵橄榄树,则是阿尔弗雷德最终蒙着眼睛转了一圈选中的,当时扯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时,阿尔弗雷德几乎是耍着赖缠着他说要重选一次,毕竟他想种棵苹果树或是什么别的可以结出香甜果实的果树。不过这棵橄榄树最终还是被他们种进了花园,经过二十多年的风吹雨打,之前细弱的橄榄枝现在已经能承受住秋千摇荡的力量。邻居家的孩子们经常喜欢跑过来荡秋千,他们也不会拦着这群孩子,只是有时,亚瑟会提醒新来的孩子别踩着花园里的花。

 

  在精神比较好的时候,亚瑟便会让护工把他推进书房,他会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艰难地写下些什么,直到手已经抖得写不好字了,他才会慢慢地把纸和笔收起来,然后让护工推他出去。

 

  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发现摆在桌子上的咖啡机不见了。他尝试着问了问亚瑟,亚瑟想了很久,直到阿尔以为他不会再记起来时,他回答说:

 

“哦,我让莉莉把它收起来了。我不想再喝咖啡了。”

 

  阿尔弗雷德不免有些惊讶,喝咖啡的习惯亚瑟已经保持快三十年了,突然间的改变让阿尔都有点适应不过来。

 

“好吧,”他想了想还是说道,“那你想跟我一起喝可乐吗?”

 

“不,你想都别想。”

 

  亚瑟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他,不过回答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容。这时的他们还是幸福的。

 

  然而他们都清楚,这种幸福是不会太长久,而它被打破是在一个还带着落日余晖的黄昏。亚瑟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桌子上的杯子全都掀到了地下。阿尔弗雷德回来时只看到了还洒在地上的大片玻璃渣、忙着收拾玻璃渣的护工莉莉和将自己抱成了一团的亚瑟。他走进了一点,发现亚瑟的裤子湿了一片,泪水浸透了膝盖周围的布料。

 

  阿尔弗雷德有些慌神了,他几乎从没有见过亚瑟哭。他所见过的亚瑟温和、幽默却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还在学生时代时,他们曾经一起打过群架,当时的对手被打得落荒而逃,亚瑟也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但当时的他一滴眼泪也没流。

 

  支开了护工以后,阿尔弗雷德走到轮椅边上蹲下,接着他听到亚瑟啜泣着说:

 

“我受够了……真的够了,……我想死了,真的。”

 

  沉默,接着还是沉默。其实阿尔弗雷德在很早以前就想到过会有今天的,只不过在它来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比他想象的还要沉重得多。他知道再过不久亚瑟可能又要陷入到那种不太清明的状态里,于是他强压下了内心的痛苦与其他种种翻滚着的情绪,尽量以最平静的语气询问他面前的他挚爱的男人是否是认真的,他得到的答案是一个小幅度的点头。

 

  阿尔弗雷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吐出来,说:

 

“我明白了,我近期会帮你咨询有关安乐死的相关手续的。”

 

  尽管他极力控制,话语的尾音还是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亚瑟还是没有抬起头,但他试着抬了抬手,在阿尔握住了他的手之后,他尽了他目前能够使出的最大的力气回握了他。

 

“谢谢你。”

 

  安乐死的手续极其复杂,而且根据英||国的法律规定,英||国本土是不允许安乐死的,所以他们只好到更远的那些允许安乐死的国家去。此时的亚瑟行动已经极其困难了,神志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他们都希望亚瑟能在自身清醒的情况下实现他最后的愿望,所以阿尔弗雷德几乎是利用了他所能够利用的全部时间去办理相关的手续,他很清楚自己舍不得亚瑟,却也同样舍不得他的爱人继续在病痛中煎熬。

 

  最后,很幸运的,亚瑟在还能保持神志清醒的时候坐到了注射架边的椅子上。他朝着阿尔弗雷德摆在一边的录音仪笑了笑,接着将脸转向了坐在边上的阿尔弗雷德,他轻声叫他把脸凑过来,接着,他轻轻地、最后一次吻了他的脸颊。

 

“谢谢你,我爱你,永远。”

 

  他推动了注射器的开关。

 

  亚瑟的后事是阿尔弗雷德一个人打理的。按照亚瑟的要求,他的尸体被火化后埋在了花园的橄榄树下。接着,阿尔向公司请了他所能请到的所有假期,一个人一点、一点地将亚瑟留下的东西收拾起来。他在收拾书房时,一张纸从他和亚瑟的一本合影册里掉了出来,上面有很多行字都被划掉了,而唯一能看清的那行笔记颤抖,可以看出是亚瑟在他生病有一段时间后写的:

 

  我用我一生所有的幸运换到了他,所以我不后悔来到这世上。

 

 

-END-


*此段疾病说明引用来自微博的英国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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